路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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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27100】偏执在左疯子在右·53~57

★新人监视官27与犯罪分子们斗智斗勇(?的简单故事

#预警详见合集前文#

★前文:[1-4] [5-10] [11-15] [16-18] [19-23] 等 合集中即可翻到

★这边虽然章节数比JJ那边少,但进度是一样的,只是分章会有调整

★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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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无面人】


Chapter53.

注:本章时间线主要在前文43~44之间

  

  ———————

  

  

  

 黛西闻到了淡淡的酒气,起先她还以为是自己身上的没散净。

 

用了好一会儿,她才辨认出这气味儿其实源自于铁栏对面正在审讯自己的金发警探。

 

“现在的公安厅醉酒也能上岗了吗?”

 

辣妹有些刻薄地笑着,如果不是被手铐铐住,她此刻一定会双手环胸,如同胜利者般蔑视这名不合格的“对手”。

 

本来还有一个叫岩崎的刀疤脸一起在这审问她的,但或许是因为她的概不配合,又或许是因为她的“目中无人”,岩崎被气得够呛,暂时离开了房间想要冷静冷静。

 

迪诺不慌不忙地整理着刚才的笔录,即使被黛西拿捏到了“把柄”,他也只是稍稍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口酒味最浓烈的地方,眉头微皱又很快松开。

 

金发警探转而对黛西和善地笑道:“前不久我还在参加晚宴,事发突然也就没来得及换衣服,但请放心我并没有喝醉……如果让你感到不适很抱歉。”

 

“……”

 

他这样客客气气、耐心解释的态度倒让黛西一下子找不到继续发难的时机,这感觉和在面对那名棕发监视官时有点像,一团气仿佛都撒在了棉花上。

 

“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

 

黛西的气势弱下去,尽管对方确实毫无醉态,可她嘴里还是不肯败下阵般碎碎嘀咕着。

 

迪诺自然都听到了,但也只是一笑而过,转而不经意般炫耀道:

 

“我可是喝了阿纲特意买的解酒饮料,就算真醉得不省人事了也得清醒过来啊。”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黛西对方口中的“阿纲”应该就是那个最近总来多管闲事的棕发警探,她有听到过其手下的棉花糖怪总是纲吉君、纲君的这么喊着自己的监视官。

 

黛西对他们的关系并不感兴趣,但迪诺亲和大度的模样与得体轻快的言行不禁让黛西燃出一丝期盼来。

 

如果、如果是和沢田纲吉相似的人,如果是被这些耐心包容而又严谨公正的人们所把控的如今的公安厅……说不定可以试着去信任、去托付。

 

“……不是我做的。”

 

黛西下定决心似的乍然朝迪诺低声吐露道,紧接着她双臂往铁桌板上用力一砸,发泄一般地怒吼道:

 

“无论是亚当、绪方还是那个叫什么中村或者田村的家伙,他们的死都和我无关!”

 

迪诺闻言动作微停,脸上的笑意忽地沉了下去,但已然陷入某种饱含期望的激昂情绪里的黛西并没能注意到。

 

“我确实有伤害过一些家伙……但我从没有杀过人!”

 

黛西焦躁地抓起自己的头发,似乎要连头皮连根拔起,在医生的建议下,色相好转的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再服用那些稳定精神的药物。

 

“不管是割掉砸烂还是剁碎,我都很注意的!不会让他们死掉的,这可是折磨、是报应啊……他们必须活着承受下去!我没错!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对于黛西这种骤然爆发濒临失控的情况迪诺大概已经见怪不怪,虽然她招供的罪行与本案无关,但也是实实在在需要立案调查不能放过的重案,可迪诺只是揉了揉后颈,靠进了椅背里漠然看着黛西歇斯底里、言语混乱。

 

“啊……是吗。”

 

他淡淡应了一声,棕色的眼眸里似有幽蓝的光晕一闪而过。

 

“我只是容易乌鸦嘴,从来没有什么诅咒和言灵,你、你也是愿意相信我的对吧……?就像,就像你口中的‘阿纲’一样!”

 

本已不再奢求他人相信自己的黛西急切地求证着,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浮木。

 

迪诺理了理布满褶皱的袖腕,看向自己干燥洁净的手心,复又闷笑起来,“嗯…这个嘛——”

 

警探沉吟着,不期然想起自己年幼无知时好像也说过类似可笑的话。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害他们,我也是受害者请相信我——!”

 

而“西比拉”是怎么回答的?

 

【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吗?】

 

【不必伪装了,你早就想这么做并为此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不是吗?只可惜中途放弃了……而[我们]不过是在你准备的基础上提供了一点小小的助力帮你达成了夙愿。】

 

【是不是很庆幸呢?一切都像梦一样顺利得不可思议,明明已经中止了计划,惨案还是发生了,并且按照你曾经无数次设想地那样进行着,仿佛是天意!而你又是何其幸运,没有沾染任何罪孽,就可以摆脱过往的一切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地站到那孩子身边和他一起成长,宛若新生——!】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们]呢,你难道不应该心怀感激吗?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还有什么不满的呢?是不满于你的‘免罪体制’吗?还是不喜欢我们为你安排的养父母呢?哈哈、哈哈哈哈——!】

 

西比拉就连笑声也透着机械般诡异的生硬感,谱绘成扭曲的高昂乐章。

 

它…他们,头一回毫不遮掩地讥讽着这世间所有的天真、愚钝与痴妄,如此噪耳,如此刺人。

 

【真遗憾啊,真遗憾啊——根据[我们]的调查,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你。】

 

【那么……究竟是要继续做可怜无辜的幸存者,还是要成为丧心病狂的幕后真凶呢?就由你自己决定吧,迪诺·加百罗涅!】

 

迪诺猛然攥紧了手掌,凸涌的青筋与他最后的血肉疯狂攒动着,几乎要冲破那人造的肌肤,撕裂那虚假的纹身,将他激烈颤动的心脏刨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让这所剩不多的“真实”自由的呼吸。

 

黛西还在尖声喊叫着,脑海中七嘴八舌探讨的声音更是令迪诺头疼不已。

 

【怪事怪事,是什么让这只替罪羊又重拾了希望?】

 

【D-27号,她如果不认罪的话……虽然几率很小,但“迪诺”的存在和形象在未来还是会受到潜在的威胁。】

 

【如果不是D-27号因一己私欲擅自行动也不会留下这样的烂摊子,这可不仅仅是他的身体,是不是也该把剩下的组织都替换掉让[我们]轮流入驻操控了?】

 

【D-27号这次后续处理的其实也不赖,并没有留下实质性的证据和疑点,直接以意外结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别再冒出一些喜欢刨根问底探究真相的愣头青……】

 

[够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金发警探冷冷地打断了这场满含警告的简短会议。

 

[这次的“剧目”,我也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局。]

 

他强硬收场,稍一前倾,便断开了后颈接口处与椅背里[西比拉]数据线的链接。

 

端口自动藏回椅层中不见踪影,黛西全然没有察觉这细微的变化,更没有发现眼前看起来若无其事的迪诺正在鬼门关徘徊。

 

每一次机体排异,迪诺都只能硬生生抗着,他早已练就了可以不动声色熬过去的本领,但偶尔在沢田纲吉身边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变得脆弱,会情不自禁的想要露馅。

 

迪诺自嘲地注视着竭力争取的黛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幻影;他知道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名为沢田纲吉的剧毒会让人变得冲动,让人变得弱小,还会让人变得愚蠢,更会让人变得……想要相信希望。

 

“不是我的错……”

 

黛西似乎已经无法思考,翻来覆去的都是那几句话。

 

这则让迪诺记起中村,那个对阿纲满嘴污言秽语的酒鬼,一个被释放后还试图对阿纲出手的蛆虫,他在刚见到自己时,也一直如此强调着。

 

“我没有错……我已经被公司开除了,马上就要被房东赶出去了,我受到的惩罚还不够吗?!”

 

“我只是嘴上过过瘾,真的没有想报复那个监视官,我刚刚在居酒屋说的都是醉话,求您原谅我!原谅我!!”

 

“这、这些药和玩具……不!不是的!我没有想用到他身上,我那天只是路过不是在跟踪他……啊——!!”

 

太吵了,所以最后迪诺索性捂住了他的嘴。

 

恰好终端里的监控系统显示,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沢田纲吉就会赶到画展附近他正在“休息”的酒店。

 

始终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金发警探这才软下目光,忍不住轻声发起笑来。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正在自己手下拼尽全力地挣扎,以至于整个五官都被按压得不成形状的中村,绅士地商量道:

 

“啊啊——可以麻烦你快一点去死吗,我有点赶时间。”

 

只见中村一张油光可鉴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的气管被催吐而出的消化物填充塞满,双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对着迪诺的手腕又抓、又打,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上方铁壁般的臂膀移开。

 

“喂喂,别增加我的工作量啊……”

 

才刚刚用于参加晚宴的昂贵西装就这么被糟蹋了,迪诺神色阴郁,却只是对于之后还要多耽误一会儿用来清理中村指甲里的服装纤维感到不满。

 

如果不是怕留下痕迹他早就把人捆起来了,为了让中村的“意外”死亡契合黛西的“言灵”,倒是废了迪诺一番功夫。

 

“没有人比我更相信黛西小姐您在这个案件上是无辜的了……”

 

迪诺终于如是回应道。

 

“可惜到底口说无凭,在所有线索都切实指向您的情况下,我只能……深表遗憾。”

 

他站了起来,依旧浅浅笑着,并遗憾地朝黛西欠了欠身。

 

在被黛西“赶出”审讯室后,迪诺兀自搓了搓指尖,即使之前处理中村时戴着手套,但那令人作恶的,呕吐物粘腻的触感似乎还是残存到了现在,如附骨之蛆。

 

“是还没酒醒吗……”

 

早已不会再喝醉的金发警探喃喃自语着,想起那瓶未喝完的饮料,朝着沢田纲吉所在的办公室孑然走去。



Chapter54.


“嘭——!!”

 

沢田纲吉猛然从梦魇中惊坐而起,他粗声喘气、冷汗淋漓,无法确定那跨越虚实之间,久久回荡在他耳边的,究竟是重物坠落的动静,还是枪支击发的巨响,亦或是拳拳到肉的声音。

 

胸膛高频起伏,捕捉空气置换氧分,拼尽全力让发颤的身体和混沌的大脑慢慢稳定下来;不过转瞬,纲吉就已经记不清梦境中那些跳跃扭曲的画面。

 

不知用了多久从惊悸之中缓过神,沢田纲吉终于有精力去观察周围的环境以了解状况。

 

此刻,他身处的房间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病床周围几乎被高精尖的医疗器械所填满却并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比起医院,这里更像是他曾经住过的某个卧房;沢田纲吉还注意到自己被戴上了神经元检测仪,整个脑袋布满了接收电极,他的脑电波和心跳一同被记录到仪器的显示屏上,形成线条紊乱、波澜涌动的图谱,床头另一边的设备则监测着他的色相和犯罪指数。

 

就在刚才,检测到青年苏醒的机器第一时间发出了提醒,并向谁人忠实地传达了这一讯息。

 

吊瓶中未知的液体顺着透明的细长管道,均匀而又缓慢地,将生存所必须的营养源源不断地输入沢田纲吉的血脉之中。

 

四周都静悄悄的,安静到了诡异的地步,沢田纲吉急促的呼吸和医械运转的低鸣变得格外清晰,不知所措的青年仍然难以理清眼下的处境,许久没有饮水、进食的嗓子一时发不出明晰的语调,将他疑问与求助的呼喊都锁在喉头。

 

没有活物存在的封闭空间让沢田纲吉感到孤立无援,茫然与恍惚更是令他无法顺畅的思考和回忆。

 

沢田纲吉取下电极,拔掉针头,些许血珠便与水液混在一起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他浑身乏力,如是艰难地走下床,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儿,跌跌撞撞地往屋门口走去,好不容易抵达门边,却发现竟然无法打开。

 

这是一扇无比厚重牢固的门,由已知的最为坚硬的材质制成,且层层加密,环环扣锁,用于守护世间最珍贵物品的宝库之门恐怕也不外如是。

 

即使是正常状态的沢田纲吉,也不可能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将其强行破开,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转而朝一旁的盥洗室走去。

 

掬一把水捧到脸上,又凑近水龙头囫囵吞枣地喝了几口,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簇凉寒顺着食道一路灌进胃里,所过之处都留下冷气。

 

沢田纲吉扒住水池冰滑的边缘,用手背拭去嘴角的水迹,额前、鬓角的发梢都被沾湿贴在脸庞,在发尖重新凝聚的水滴爬过眉峰、眼窝、鼻梁,淌至下颏滑落。

 

青年眨着湿濡的睫毛,缓缓抬起头,朦胧地朝瓷壁上的镜子看去,在看清镜中自己的模样后他却难掩惊讶地一掌抚上镜面,湿漉漉的手印周边围了一圈白雾又很快消散,但它们并未离去,而是笼罩到了沢田纲吉的心头。

 

这是……我?这是我的脸?!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再次包裹了沢田纲吉,只因镜子中的他看起来比记忆中自己的模样长大了许多,就仿佛一夜之间被偷走了十年光阴,再仔细一看,他的身形也比印象中健朗、拔高了不少,这些意料之外的发现都令青年倍感惊慌。

 

什么情况?他该不会变成植物人一觉睡了好几年吧?可他昨天明明还一切正常健健康康的没有出任何意外啊?

 

沢田纲吉难以置信地碰碰镜子又摸摸自己的脸,反复了几次才敢确认眼前所见确实没有任何作假的成分,应该也不是出现了幻觉。

 

也是到了这会儿他才注意到自己脸上还有块止痛贴,边缘因为被水打湿失去黏性已经翘起了一角,沢田纲吉索性顺着那一处将药贴撕了下来,露出底下乌青淤血的脸颊,放在白净的脸上多少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根据沢田纲吉以往的经验,这伤恐怕已经有几天了,碰到还是会有点钝痛,应该是被人狠揍了一拳,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最近被人打过,难道是在睡梦中?可被人如此痛打睡得再死他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他倒觉得现在的这一切才更像是在做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沢田纲吉迫切地想要知道现在的具体日期以及外界的信息,可是他手腕上的终端不知所踪,房间里打眼一看也没有任何标识了时间的日历、钟表,或者电子产品。

 

沢田纲吉不由自主地感到惶恐,他那不怎么灵光的大脑已经开始卡壳,就在青年有些崩溃地抓起头发行将思考人生的时候,其背后那扇沉重的大门突然传来了解禁的滴响。

 

“!!”

 

沢田纲吉赶忙转过头去,忐忑又好奇地紧盯着缓缓开启的门扉,莫名直觉门后的存在会为自己解答所有疑惑。

 

他很快就知悉了来者的全貌,虽然对方也比记忆中的要更加成熟干练,但毫无疑问,眼前的男人就是他的发小迪诺。

 

迪诺穿着白衬衫,打着黑领带,本来是社会精英的扮相,却因为一路狂奔回来而变得风尘仆仆,衬衫皱皱巴巴、领带松松散散,扎在裤腰带里的衣服跑出来了一角,半背头造型也已变得凌乱不堪。

 

迪诺的手部在不受控制地发颤,他气还没喘匀,只顾着不停让扫描端口感应自己的终端,试图让徐徐拉开的大门打开得再快一点;然而迪诺根本等不及门扇完全敞开便鲁莽地从夹缝中侧身挤了进去,吓得沢田纲吉连忙上前想要阻止他。

 

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吧?倒是小心一点别把自己弄伤了啊……

 

不管沢田纲吉是如何想的,迪诺还是任由自己被倾轧近乎疯狂地钻了进来,并在够到青年的第一时间将人狠狠地抱进怀里,直到这一刻,他才发出了一道像是找回实感的,终于被重担压垮的,理智统统都在一瞬间崩溃的细微哽咽。

 

金发男人将头埋进发小的颈窝,深深呼吸确认着这令人安心的气息,胡乱地轻啄捕捉着那平稳鲜活的脉搏。

 

迪诺什么也没说,却又好像已经颠三倒四地说了许多。

 

沢田纲吉愣愣地感受着迪诺因竭力克制而战栗的躯体,不知为何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胸口处紧贴的剧烈心跳震得他似乎也跟着闷痛起来。

 

虽然沢田纲吉依旧一头雾水,但还是本能地抬起手,略微犹豫地回抱了过去,安抚性地拍了拍迪诺厚实的背。

 

金发警探又猛地抖了一下,而后进一步收紧手臂把人抱得更死。

 

“谢谢……”

 

迪诺终于嘶哑地吐出了一个完整的词语,语调中全是失而复得的后怕和庆幸。

 

……谢谢你,还愿意重新醒来。



Chapter55.


道完谢后,迪诺又开始止不住的道歉。

 

“对不起,没能一直守在你身边……刚醒来的时候一定很不安吧?”

 

迪诺扣着沢田纲吉的双肩稍稍退开一步,在看到青年脸上尚未消去的伤痕后,他神情晦涩地轻轻虚碰了一下那处,像是要将污渍抹去。

 

“我没事的……不过你的终端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响没关系吗?”

 

虽然不久前沢田纲吉确实还一度非常紧张,但一看到迪诺他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眼下也不想让对方太担心,顺势就转移了话题。

 

迪诺皱眉看向持续震动的手环,显然不想将精力放在这个碍事的死物上,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阴鸷,嘴里吐出不甚分明的厌烦自语:

 

“哈……没完没了……”

 

金发警探直接将终端转换成了静音模式,此时此刻在公安厅一直拨打无果的罗马利欧只好改为字斟句酌地发送简讯。

 

[BOSS您突然那么不管不顾地离开应该是为了沢田大人的事吧?我知道您和担心他,可不管怎么说,在新闻发布会直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离开也确实不太合适……这边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记者们纷纷都要一个说法,网上的情况也有点失控,我们只能解释有突发紧急事件需要您亲自出马处理……如果您看到消息的话请尽快回来吧。]

 

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的公安厅厅长禾生壤宗看了一眼台下角落里正焦急踱步的罗马利欧,她面无表情地捏着镜框把眼镜往上提了提,几句话很快就让嘈杂喧闹的会场重新肃静下来。

 

外界的情况沢田纲吉无从得知,不然他一定不会让迪诺继续留下来陪着自己。

 

迪诺以身体还需调养为由把沢田纲吉重新摁回了床上,并用屋内现有的仪器对他进行了简单的检查,期间不忘擦药、送水,准备便于消化的流质食物,好一阵忙前忙后,弄得沢田纲吉很难再找到机会开口。

 

其实这些都可以交给家政机器人来做,用不着迪诺亲力亲为,可沢田纲吉发现,这个房间里好像没有可以联网或者拥有AI智能的电子产品,不过屋内的一切也已经足够保证最基本的医疗、生活所需。

 

迪诺终于确定沢田纲吉已无大碍,他还想亲手喂粥,但在青年严正声明自己尚且四肢健全并未残废后,迪诺只能遗憾地支起了小桌板。

 

沢田纲吉看着面前精心准备的热气腾腾的食物,拿起勺子打算开动,却又在迪诺目不转睛地凝视中,颇有压力地放下了瓢羹。

 

迪诺立刻担忧地问道:

 

“怎么了?是没胃口吗?”

 

“唔……”

 

沢田纲吉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就是不太习惯吃东西的时候被人这么全神贯注地盯着,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发小;不得不说,从进门后,迪诺就没有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过,专注到了有些令人不舒服的地步,像是怕一个不留神就让他逃跑,这令沢田纲吉有一种如同犯人般被监视、看管的错觉。

 

迪诺只是太放心不下他……

 

沢田纲吉抿抿嘴,如此说服着自己,将心头的异样压下,因此错过了迪诺目光中明灭激荡的执拗与痴狂,它们正如狂风暴雨冲刷出某种畸形的满足和快慰。

 

棕发青年想了又想,比起口腹之欲他决定还是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

 

迪诺闻言难掩心疼地自责道:

 

“嗯,已经整整三天了。”

 

——才三天?!

 

这可比沢田纲吉想象中的要少太多了,可如果他只沉睡了几天,记忆和外形之间又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断带?

 

难不成……他其实是失忆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沢田纲吉心口便猛地一沉,有些怅然若失,说不清是迷惘还是惶恐更多一点。

 

在向迪诺求证了如今的日期后,青年不得不承认一个狗血的事实:

 

“那个……我好像,失忆了……”

 

大部分疑惑在这一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沢田纲吉简直是捶胸顿足,要知道他“昨晚”还在狂补国中作业啊!好消息是不用再赶功课了,可这一闭眼再一睁竟然都成人好几年了,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顺利找到工作,不过他这么废柴八九成是在家里蹲吧……

 

沢田纲吉脑子有点乱,他努力消化这“一觉”睡出的十年鸿沟,天马行空脑补了一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青年如此询问的迪诺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着,他垂头坐在床边,眉心微蹙,双手用力交叉,拇指来回按压,似是难以启齿,不知该从何说起,垂落的金发更是给其本就略显疲惫的面容更添了些许落寞和哀切。

 

沢田纲吉莫名了片刻,醒来后就不怎么转得过弯的脑子终于注意到了违和之处;他刚才说自己失忆了的时候,迪诺一点儿也不惊讶,明明之前那么紧张他的状况,听到自己这么说后却没有丝毫要再将他的身体重新检查一遍的意图,就好像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会记不起很多事一样。

 

上一个疑问还没解决就又冒出了新的问题,可与此同时,沢田纲吉发觉迪诺正被一种复杂而又沉重的情绪笼罩着,看起来心事重重,这会儿再贸然开口似乎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迪诺大概正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将一切描述得简单清晰好让沢田纲吉明了;沢田纲吉也就默默等着,他下意识地顺着迪诺的视线,朝好友从刚才起就一直无意识盯着的地方看去,而后大吃一惊。

 

“你结婚了?!”

 

只见迪诺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精致的银戒,圈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泛着冷感,连带着迪诺的指节如同寒玉一般,无暇,却没有生气。

 

沢田纲吉跟见了鬼似的,这一刻终于有了现在已经是“十年后”的实感,想想也是,迪诺现在应该已经27了,成家立业了很正常。

 

原谅他对迪诺的印象还停留在“昨天”帮自己一起熬夜抄作业的时候,这跨越实在太大,对比实在太强烈,他根本没法不吃惊……也不知道嫂子长啥样。

 

沢田纲吉重新看向迪诺,这才被对方比曾经更为英俊华丽的长相闪耀到,是真的长大成人了啊……沢田纲吉感慨又新奇,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直到把迪诺看得有些脸红耳热。

 

“其实……”迪诺咳嗽了一声,垂目看向一边半真半假地道,“还只是订婚。”

 

但这也已经劲爆到足够让沢田纲吉傻掉了。

 

“恭、恭喜哇……”

 

谁能想到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呢,颇受冲击的棕发青年迷迷糊糊地送上祝贺,却见迪诺蓦地捧腹闷笑起来,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笑到难以停下,更是笑得沢田纲吉百思不得其解。

 

他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

 

迪诺好不容易止住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将其中小心保存的、与自己手上成对的那枚戒指取出,顶着某位“国中生”纳闷的视线,郑重其事地将之戴到了沢田纲吉的无名指上。

 

“……?”

 

“???”

 

“——?!!”

 

沢田纲吉目瞪口呆,他不可思议地看看手上的戒指又看看眼前的男人,用了许久才接收到迪诺这一简单举止所包含的巨大信息量。

 

“我……呃……你……”

 

原来人太过震惊时真的会说不出话,沢田纲吉磕磕巴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头脑风暴也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凌乱。

 

老天爷,这十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啊?!他怎么会和自己亲如长兄的发小定、定……而且他们都是男的啊喂!!父母都同意了吗?!

 

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心理年龄只有14岁的沢田纲吉的认知范畴,过于震撼和荒诞的展开几乎让他找不着北,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两人关系的转变。

 

看到青年一副石化的模样,迪诺没忍住又笑起来,他趁机亲了亲沢田纲吉的手背,暗昧又贪婪地摩挲着那被戒指套牢的指节。

 

“之前因为治疗的需要,所以把你身上的物品暂时都先取掉了,不过放心,我全部有好好保管起来。”

 

“关于记忆的事……也不用太担心,之后都会慢慢重新想起来的……我保证。”

 

迪诺将额头靠在沢田纲吉的肩膀上,看向两人交叠在一起带有对戒的手,指骨不禁微微蜷缩,他勾进青年的指缝里,从指沟柔韧的连接处钻出,仿佛借此达成了某种隐秘的侵犯。

 

迪诺的呼吸重了些,腕部青筋微鼓,仗着沢田纲吉看不见,脸上病态的痴迷与兴奋已完全不加掩饰,就像条不分场合地点每时每刻都能对主人发情的疯狗,在重新抬头的一瞬间,却又恢复如常。

 

沢田纲吉被抓得手有些出汗,刚刚砸下来的重磅炸弹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尴尬和别扭中,纲吉想要把手抽回来,但又怕自己太大惊小怪伤了迪诺的心,而且他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合该稳重一点。

 

总是过分在意他人感受且还有些好面子的“少年”,丝毫没察觉他正在迫使自己妥协、接受这从未料想过的“未来”。

 

或许是因为从小认识一起长大,沢田纲吉对迪诺抱有天然的信任,即使心里惊诧也并未产生怀疑,接下来他便从迪诺口中得知了自己失忆的前因后果。

 

“这是一种治疗方法,有点类似于某些草食动物的反刍,将令人感到痛苦的记忆倒嚼、咀碎,淡化其中的情感,分解当时的想法,以达到最终消化的目的,为此需要一个足够‘长’的缓冲带,去让人回避并慢慢吸收记忆中最难以承载的部分,当你的身心逐渐回归稳定,记忆自然而然就会慢慢回来。”

 

迪诺目色微深,真假参半的话语向来最难分辨,沢田纲吉也没有多想,他很快接受了这个说辞,并将重点放在了另一方面:

 

“……我是因为什么受了这么大刺激以至于这么崩溃啊?莫非……是一直找不到工作?”

 

“未来”的就业压力令青年打了个哆嗦,迪诺闻言摇头失笑,极为简洁地同沢田纲吉概括了一下这几年的经历,说他很争气的考上了公安,还破获了几起大案。

 

“这真的是我吗……”

 

该不会是迪诺编出来安慰他的吧?

 

怎么听怎么不信的沢田纲吉被夸得汗颜,并忍不住猜测自己是不是靠彭格列的关系走了后门。

 

他这样常年不及格的废柴竟然能考上最难进的公职机关还得到了西比拉的认可,是他在做梦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沢田纲吉的余光不经意扫到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又觉得,连这么离谱的事都掉到他头上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了,这十年还真是天翻地覆啊……

 

迪诺揉揉青年的头,肯定了一番又继续道:

 

“……你当时的情况很糟,色相浑浊、犯罪指数飙升,只想着救人,已经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了,为了让你清醒过来也是为了阻止指数继续上升……我情急之下打了你。”

 

在描述那日的场景时,迪诺几度要控制不住自己戾气,耳边好似有沼泽里的淤泥在咕咚冒泡,伴随着沢田纲吉撕心裂肺的“我可以救她!”以及“我原本可以救她!!”此类不断重复的呐喊,一下一下拉扯着他紧绷的神经。

 

沢田纲吉反应过来,“这么说我脸上的伤是……”

 

金发警探艰涩地点点头,他抬起手想要以手背再一次拂过青年的脸颊,却又沉沉收回,将发抖的手死死攥紧放到膝盖上,连问一句“还痛不痛”的勇气都没有,他没能保护好他。

 

迪诺在后怕,差点失去沢田纲吉的巨大恐惧令他感到窒息,迪诺也在忏悔,当初因为一时心软和贪求而没有坚定地阻止沢田纲吉成为监视官;他尊重阿纲的选择,可每一回案件、每一次险境,都让他对“尊重阿纲的选择”这一决定感到动摇、悔恨,甚至是愤怒。

 

他果然,从一开始就应该把这孩子……

 

沢田纲吉见迪诺神色阴郁,牙关紧咬,臂肘发狠,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在忍耐些什么,他将心比心估摸着迪诺可能还在为那不得已的一拳而自责,于是拉起发小的手,放到自己还有点肿的脸颊上,就着男人宽厚温暖的掌心,亲昵地蹭了蹭。

 

“已经不疼了……”

 

沢田纲吉轻轻地如是道,脑海中却倏然闪过什么,对这一幕感到似曾相识,他顿了顿,还没捕捉到清晰的画面,就被金发警探顺势再次抱住。

 

迪诺已经无法再承受任何失去沢田纲吉的风险,他真的不想这么做的,可是,可是——

 

“外面实在太危险了,所以……”

 

迪诺听到自己暗哑的嗓音和躁动的呼吸,因为沢田纲吉一次次的包容和退让而早已变得欲壑难填的内心酸胀难耐,这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将长久以来不可言说的想法,以及那见不得光无法回头的计划,付诸行动。

 

他吻上青年脆弱的耳尖,含糊的笑意里,是贪得无厌的赌徒最后的哀告。

 

“阿纲哪里也不会去的,对吧?”




Chapter56.


自此,沢田纲吉就变相地被软禁了,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

 

『我成天琢磨的,都是如何不用工作也能维持自由快乐的生活。  』

 

曾几何时读到松浦弥太郎的这句话时,纲吉不免大受震撼,他万万没有想到,贫瘠的自己竟然也能和文学大家达成如此灵魂的共识。

 

虽说幼年成为大机器人的梦想并未忘却,但懂事之后,沢田纲吉就没法再坚定不移地做那些异想天开的白日梦了,所以他决定“现实”一点,将混吃等死和不给别人添麻烦作为目标,毕竟以彭格列的底蕴来说,养一个家里蹲完全不是问题,虽然他的父亲应该不会同意。

 

沢田纲吉不清楚自己再大一点儿后,想法会不会又有所改变,但至少现在14岁的他,抗拒与外界接触的他,在从迪诺口中得知自己不能出去后,倒是接受良好,甚至有一点儿庆幸。

 

他是有些好奇现在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又有多危险的,却又怕问出口后无法再心安理得地做个死宅;沢田纲吉索性就这么听从迪诺的安排,也没有质疑对方为什么要采取如此偏激的手段,他听到了直觉发出的尖利警告,一旦探究似乎就有什么会彻底崩坏,于是只好自欺欺人地龟缩进壳子里。

 

青年如此配合反倒让迪诺怔忪了片刻,但很快他就捂住脸不可遏制地轻笑起来,因为竭力压抑而让笑声变得有些怪异,眼角也浮上一抹不正常的猩红。

 

一如已经做好被宣判死刑准备的囚犯忽然得到了无罪赦免,他却并没有感恩戴德,也不打算痛改前非,而是诛求无已,试探着如何犯下更肮脏的罪孽,谋划着怎样继续侵略受害者的底线。

 

对此一无所知的沢田纲吉在迪诺离开后还在感叹,这里不会有人嘲笑他,也不会有人惊扰他,更不会有人欺负他;他不用再往脑袋里硬塞那些学不懂的知识,也不用害怕自己太过废材愚笨而令同学厌烦,还不用担心母亲看出异常而忧心忡忡。

 

不愁吃喝、不必奔劳、不用思考,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

 

沢田纲吉裹紧被子,不知为何却始终无法高兴起来,心里闷闷的像压了什么事亟待面对;是因为伤还没好全吗?

 

脸颊上凉丝丝的,前不久迪诺才为这儿重新上了药;沢田纲吉于是想看看身上的淤青如何了,他又坐起来掀开衣服,往自己的肚子看去,而后一整个人僵住。

 

他、他……他竟然有腹肌?!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一重大发现简直比和迪诺在一起了还要让沢田纲吉震惊,无暇的肌肤也让他再次重新认识到,那些伤痛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只是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还像“昨天”一样清晰。

 

沢田纲吉稀罕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仿佛在观摩别人的躯体,他以前要是能有现在的身段,就算打不过也总跑得过了吧?

 

沢田纲吉倒是没有什么报复回去的想法,他只是想……保有自己的尊严。

 

棕发青年摇摇头,告诉自己都已经过去了,他不欲再横加指责自身的软弱,也不愿再反复回顾难堪的折辱,总是这样一不小心就会又陷入自怨自艾、自我安慰,再自我批判的循环……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吧。

 

沢田纲吉想着,下床往屋外走去。

 

房门自打开后就没再锁上了,说实话沢田纲吉更愿称其为保险库防盗门,对于迪诺如此夸张的防护措施沢田纲吉也不知道是该哭该笑。

 

迪诺的工作大概很忙,但临走前还是打点好了一切,零食、游戏、漫画、轻小说,应有尽有,这些都是十四岁的少年所钟爱的,看得出迪诺尽可能地不想让他感到无聊,又或者说是想用世间的所有诱惑留住沢田纲吉。

 

只可惜当事人现在无心享用,总觉得自己在白吃白喝劳烦迪诺,被负罪感“强烈谴责”的沢田纲吉开始打扫起家里的卫生,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在监控里看到这一幕的迪诺目色暗了暗,眉头下压,他无奈失笑,但仍有股难以疏解的郁气萦绕而上。

 

迪诺现在正在为不久前的冲动行事付出代价,他走不开、回不去,思索再三,缓吐了一口气,还是舍不得让沢田纲吉辛苦做家务,只好打开监控器的语音通话功能,说不清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迪诺开口前还就自爆行为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

 

“咳……阿纲什么都不用做,等我回去就好。”

 

“?!”

 

突然凭空出现的声音把沢田纲吉吓了一跳,他慌慌张张四处环顾,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在迪诺又一次出声提醒后,他才看到了安装在客厅天花板角落的广角摄像头。

 

沢田纲吉犹犹豫豫地走过去,有些不太确定地问:

 

“迪、迪诺……?”

 

“嗯,是我。怕不在的时候家里出什么事所以安了监控。”

 

金发警探没有藏着掖着,他大大方方的态度让人无法生疑,沢田纲吉也就以为迪诺是担心家里进贼以防万一。

 

当然,如果他能知道自己的房间和浴室里也被安装了无数针孔摄像头的话,就不会这么帮迪诺找补了。

 

客厅这些地方正常大小的监控器迪诺本来也就没想瞒着,他盯着视屏里仰起头来有些拘谨地与自己对话的沢田纲吉,仿佛看到了一只见到了新奇事物的猫,因为警惕,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

 

而迪诺就如同视察宠物有没有趁机在家捣乱的主人,却发现圈养的小家伙很乖很乖,因为它明白自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也完全不具备在外独自生存的能力,只能全身心地依靠、信赖饲主,以搏得浅薄的宠爱,却不知道其实是笼子外的存在无法离开它。

 

这个认知让迪诺喉咙发紧,心头就像被爪子挠了一下,将沢田纲吉全然掌控在手中的感觉太令人上瘾,他凑近屏幕肆无忌惮地亲了亲那身影,喉结微滚,粘腻的视线仿佛把青年全身上下都舔了一遍。

 

“……我会尽快回去。”

 

兴许是信号不好,摄像头里传出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沢田纲吉没多想只让迪诺慢慢忙不用管他。

 

沢田纲吉歇了继续打扫的心思,百无聊赖又四处逛了逛,基本能确定这里就是迪诺的家,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加百罗涅家族名下的古堡;这里和十年前他记忆中的模样没太大不同,只是就像为了防止猫咪不慎掉到户外一样,窗户、阳台都封起来了,这使得空气有些沉闷。

 

迪诺养宠物了吗?

 

沢田纲吉逛了一圈也没发现小猫之类的动物,他想或许是藏起来了,古堡这么大,找不到也正常。

 

回到房间的青年躺到床上用游戏机打发时间,但很快他就发现机子根本连不上网络,只有单机游戏可供娱乐。

 

都什么时代了,网还会坏吗?怎么感觉这个情况好像以前也发生过……

 

沢田纲吉得过且过,随便点开了一款单机游戏,似乎是孤岛求生开荒种田的类型;进去后竟然没有新手教程,玩家操纵的角色直接空降到了一座荒凉的原始小岛上,沢田纲吉也就自己慢慢探索起来。

 

他一无所有,四处游荡,走着走着来到了海边,眼尖地发现有什么东西被浪花打上了岸;沢田纲吉立即兴冲冲地跑过去,点击拾取,画面中央便弹出了提示框。

 

【获得物品:

 

一块晶莹剔透的骨头。

 

也不知道它原属于怎样的生物。

 

看起来是易碎品,却意外的很结实,握在手中兴许能有什么用处。】

 

沢田纲吉也不知道这骨头能用来干啥总之先收了起来,他继续沿着海岸寻觅,想看看还能不能再捞到什么物品,结果在沙滩上捡到了东西。

 

【获得物品:

 

一枚光滑的鹅卵石。

 

经由地壳挤压、浪涛打磨,数百年的冲刷也无损它的坚硬,说不定是某个海獭家族的传家宝。】

 

沢田纲吉依旧一头雾水,他费劲推敲了片刻,看到不远处稀稀拉拉的树丛,忽然灵光一闪,指挥着小人屁颠屁颠地钻了进去。

 

【获得物品:

 

一条绿油油的藤曼。

 

超乎想象的柔韧,断裂的可能性很小,或许很适合用来上吊。】

 

“……”

 

这个描述让沢田纲吉一阵语塞,但不妨碍他继续验证猜想。

 

青年找出合成功能,把背包里仅有的三样物品都投进去,在叮叮当当的音效中爬完了进度条。

 

【获得道具:

 

一把称手的石锤。

 

质朴的砾石绑上华丽的手柄,组合成了一把有些奇怪的锤子,但聊胜于无。

 

还请小心挥动,毕竟带来便利的工具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血腥的凶器。】

 

成功了!

 

在道具诞生的那一刻沢田纲吉别提有多开心了,这样简单的小小快乐令他非常满足;他舞着锤子这里敲敲,那里打打,竟然还从树上砸出来一点木材。

 

“……”

 

难道不应该用斧头砍出来吗?!

 

沢田纲吉吐槽归吐槽,一想到这些说不定可以用来造房子,他就自发忽略了这个小BUG,乐呵呵地做起了伐木工。

 

第三视角中的小人将锤子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噗噗噗的响声不绝于耳,单一乏味的原始积累令沢田纲吉渐渐有些犯困,他迷迷瞪瞪地继续玩着,挥砸的动作一遍遍映入沢田纲吉眼中,平稳的打击声却在不知多少次重复后倏然异变!

 

“噗——!!”

 

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动瞬间惊醒了沢田纲吉,他手一抖,游戏机便掉下来砸到了脸上;青年下意识闭上眼急吼吼地捂住中伤的鼻子,在床上滚了半圈而后又猛地睁开眼睛。

 

他、他……想起来了!

 

沢田纲吉猝然发了一身冷汗,虽然只是很凌乱的一小部分记忆,但毫无疑问都是他的切身经历;回忆起来的内容算不上愉快,这让青年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重新拼凑起来的情景中霸凌占据了大半,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光景里唯一能让沢田纲吉感到少许慰藉的……是迪诺。

 

他们虽然在同一所学校就读,但他是国中,迪诺在高中,分属不同的校区,离得不算近,可迪诺还是只要一有空就来找他;可能带点儿零嘴,或者送点儿文具,有时候也只是单纯的说说话。

 

只有迪诺在的功夫,那些人才会收敛起来,甚至还会主动和他套近乎,施舍他短暂的安宁。

 

沢田纲吉记得,他总是盼着迪诺来,又不希望迪诺来;那时的迪诺于他而言就像稍纵即逝的救星和可以短暂停留的港湾,他曾无数次想对迪诺出说自己的遭遇,又忌惮那些凶狠可怕威胁;毕竟他守护不了任何事物,就连从迪诺那收到的东西最后往往也都会被抢走。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停止了;指针、振翅,还有呼吸,和落叶。

 

沢田纲吉完全弄不懂发生了什么,天旋地转间,原本拽着他领子正欲挥拳的男生就突然就被同学扑倒了。

 

扑人的是另一个时常会对恶语相向的学生,只见他不要命般,用什么锐器发了疯地狠狠朝那男生的面庞扎去。

 

噗、噗、噗!

 

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一下又一下;刺穿口腔、划烂鼻子、没入眼球,捅进耳朵。

 

血线四溅,哀嚎冲天;惊悸动摇的心脏快要跳出时间。

 

沢田纲吉除了红色,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认出了施暴者手中紧握的,是迪诺某天赠与他的圆规。

 

然而沢田纲吉实在太疼了,也被吓傻了,所以他只是愣愣地在原地看着……只是看着。



Chapter57.


沢田纲吉又深吸了几口气,用了好一会儿才逐渐从记忆跳跃的回廊中走出;他神色复杂地重新拿起游戏机,屏幕上正显示着不久前带来惊人巨响的罪魁祸首。

 

【获得物品:一块颇有分量的「沉香」

 

散发着独特香味的奇异木头,水泡不烂、火烧不燃,更有意思的是它竟然无法浮在海面上,最优秀的船舶工程师也对其束手无策。】

 

对于游戏接下来的玩法沢田纲吉一时也没什么头绪,另外才刚刚复原归位的那些许记忆也让他没有心情再探索下去。

 

青年恹恹地缩回被子里,想要睡觉,却又怕如今的种种其实是大梦一场,再次醒来后他便会又回到十年前。

 

沢田纲吉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他现在对一切事物都兴致缺缺提不起劲,索性还是又把游戏机找出来打算继续琢磨。

 

再次进入界面,沢田纲吉发现游戏内的时间已经自动刷新进入了荒岛求生的第二天,根据之前摸出的门道,他应该需要不断收集物品以制造工具才能推动垦荒的进程。

 

而这个小岛荒无人烟、物资匮乏,能找到的东西十分有限,沢田纲吉只能寄希望于海浪说不定又会从岛外带来什么东西。

 

他再次来到岸边,想来这里极为偏远、闭塞,所以眺望而去只有辽阔的茫茫大海,看不到任何其它岛屿或陆地,更别提船只和游轮,没有任何人会往这边来。

 

正当沢田纲吉如此想着的时候,他的界面忽然又跳出一个弹窗:

 

【有一位疲惫的旅者想要登陆您的小岛,是否欢迎?

 

是/否 】

 

 

 

“……”

 

反转要不要来得这么快,这游戏简直像是能窥知他的想法似的。

 

沢田纲吉心里有点儿微妙,可对来者的好奇还是让他点击了肯定的选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会不远万里地来到这片被世界遗忘的海域呢?

 

既然是旅者,那应该是乘船而来的吧?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一同坐上对方的船离开这个孤岛呢?

 

沢田纲吉知道游戏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让自己通关,但在看到所谓的旅者竟然是一只海鸥时他还是比较惊讶的。

 

 

 

【旅者:一只名为「白鸽」的海鸥

 

 

 

为了感谢您的包容与仁慈,牠决定将自己的宝物赠送给您。】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沢田纲吉不再纠结那放在海鸥身上显得很奇特的名号,开开心心地收下了礼物。

 

 

 

【获得物品:一朵纯白无暇的玫瑰

 

 

 

「白鸽」衔来的并非代表和平的橄榄枝,而是一枝常开不败的白色玫瑰,它是如此甜美而又绮丽,扎人的尖刺也已被「白鸽」小心除去;尽管脱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但它仍然会倾尽一切为您盛放,永不凋零。】

 

 

 

画面中有着绚烂特效的白色玫瑰莫名让沢田纲吉心头一突,他顿了顿,略带犹豫地轻点按键将东西放进了背包里。

 

在刚才的交互中,沢田纲吉发现这还是一只会说话的神奇海鸥,他可以向海鸥提出三个游戏中已经预设好的问题,沢田纲吉干脆依次点了下去。

 

 

 

【我:“这片海洋上还有其它幸存的岛屿吗?”

 

 

 

白鸽:“有的,我途经过很多、很多岛……它们有的被太阳炙烤,有的被迷雾包围;有的被大山一般的乌云遮蔽,有的被瀑布一般的暴雨冲刷;也有的终日狂风大作,还有的昼夜雷鸣不息。”】

 

 

 

【我:“你为什么这么累?看起来好像快要死了。”

 

 

 

白鸽:“因为我几乎从未停歇,已经有主的岛屿往往并不欢迎外来者;因为我迷失了方向,从此无处可去再也无法抵达彼方。”】

 

 

 

【我:“你为什么开始旅行?”

 

白鸽:“……我不记得了。旅途实在太长,长到让我忘了许多事,或许只是因为我有一对翅膀。”】

 

 

 

在问完这三个不明所以的问题后,竟然又冒出了第四个隐藏选项,沢田纲吉看着有些不是滋味,但想要知道答案的他还是点了下去。

 

 

 

【我:“这样的旅行还有什么意义呢?”】

 

【白鸽:“……”

 

“…………”

 

“………………”】

 

 

 

这一连串的省略号让沢田纲吉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答了,可在最后,海鸥竟然反问了他。

 

 

 

【白鸽:“什么是意义?”】

 

沢田纲吉:“……”

 

游戏外的青年噎了噎,还真被难住了,这个问题对于国中生的他来说还十分深奥。

 

紧接着沢田纲吉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回复的功能,在这之后他便再也无法与海鸥对话了。

 

每每再选中海鸥,都显示它为了赶在下一场暴风雨到来前离开正在抓紧休憩。

 

其实沢田纲吉自己倒是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那你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一起生活?】

 

但这句话注定是无法传达给白鸽先生了。

 

沢田纲吉还想进一步发掘游戏的可玩性,却突然听到一阵匀实又急切的脚步声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房间快速靠近,不出意外应该是迪诺回来了。

 

沢田纲吉不禁想起奈奈妈妈有时会半夜“查寝”看他有没有偷偷关着灯在床上玩终端,做贼心虚的青年当即条件反射地把游戏机盖住藏进枕头下,并闭上眼睛盖好被子假装自己在好好睡觉休息。

 

直到迪诺来到床边,沢田纲吉才忽地想起来现在早已不是还需要鬼鬼祟祟想方设法多玩一会儿电子产品的学生时代了,可他已经错过了“醒”过来的时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睡。

 

迪诺的脚步在进入房间后就放轻、变慢了许多,大概是不想打扰发小的安眠。

 

沢田纲吉朝墙侧躺着,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背后迪诺在缓缓俯身靠近,迪诺似乎很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浅浅的吐息缓缓下沉,变得近在耳畔;而后迪诺伸手徐徐拨弄了一下他额头和耳边的碎发,很简单的动作,沢田纲吉却体会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缠绵和珍视。

 

一直努力让自己忽略的两人如今的关系又浮上心头,沢田纲吉突然便有点紧张,明明不久前的接触和他们十年前的相处模式比并没有太大不同。

 

装睡要是被看出来实在是一件尴尬的事,沢田纲吉尽可能地放松着躯体,双唇微微张开模仿着熟睡的样子,不对迪诺的动作做出任何反应;但这似乎反而变相地造成了“助纣为虐”的效果,迪诺仿佛得到了默许,行为渐渐大胆放肆起来。

 

他褪下制服躺到了沢田纲吉旁边,青年身后的床榻略微下陷,些许寒气从被褥掀开的一角钻了进来,沢田纲吉不自觉地略微收拢了肩膀,后背的脊线稍稍拱起。

 

上床后迪诺依然半撑着身子凝视着自己名义上的婚约者,明明同为男性,对方也并不比自己瘦弱多少,他却仍会认为沢田纲吉是柔软的,惹人怜爱的,需要保护的;飞机上那场轻飘飘的如梦一般并未进行到最后的情事早已令迪诺食髓知味,也让他验证了沢田纲吉有多么温软,但这还远远不够——

 

迪诺轻抚上沢田纲吉的颈脖,又一次确认血脉那明晰、温热的跳动;默默感受了一阵后,他用指尖挑起青年的发尾,对其光洁平滑,没有任何瑕疵的后颈爱不释手。

 

他绝不会……让那些异端在这里留下任何烙印。

 

不知想到了什么,迪诺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将目中的光芒都掩盖遮蔽,这让他亮眼的面容被稠密的阴郁所占据。

 

命脉处暗昧的摩挲令沢田纲吉很想缩缩脖子,但好歹是忍住了,无名指上的戒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现在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应该是正常的。

 

沢田纲吉尽可能地说服自己,可当后颈被薄薄的双唇触碰,被湿漉漉的唇舌舔咬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抖了抖。

 

与之紧贴的迪诺自然察觉了这一点,金发警探微微顿住,他起身扣住沢田纲吉的肩头,探过头去沉默地观察青年紧绷的脸庞,幽寂的棕色双眸带上了无端审视的意味。

 

迪诺不紧不慢地揉捏起沢田纲吉后颈的筋韧,另一只放在肩膀处的手也在慢慢加重力道,他死死地盯着青年,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样。

 

迪诺越发迫近,鼻尖几乎抵到了沢田纲吉眼角,轻浅的呼吸吹开少许青年眉尾的发梢。

 

沢田纲吉很是忐忑,身侧本该值得信赖的发小此刻却蔓延着危险的气息,仿佛换了个人令他无比陌生。

 

沢田纲吉开始不停冒汗,连着呼吸时而滞涩时而短促。

 

他是不是已经暴露了?迪诺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他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应该怎么做?可以在这时候睁开眼睛吗?万一迪诺其实并不知道他是醒着的呢?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会不会更好?

 

脑海中炸开一系列纷杂的思绪,心脏慌乱搏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耳膜里鼓跳的全是怦响;沢田纲吉不明白直觉为什么会让自己感到如此恐惧,他只能紧紧闭着眼,好像这样就能将溃裂抵御在外,确保自己不被吞噬。

 

而后沢田纲吉敏锐地听到迪诺的吐息似乎染了笑,却是情绪不明的、令人胆颤的。

 

紧接着迪诺翻过身来彻底笼罩在了上方,沢田纲吉整个人都囚锁在迪诺身下与床铺之间狭小的空隙中,更深一层的黑色附着在他的眼前。

 

“阿纲……”

 

迪诺叼起青年的耳坠含糊厮磨,修长的指节从下方衣摆探入,顺着躯线在沢田纲的肌肤上滑过;他兴许并没有感受到掌中的颤抖,只一味地继续着自己“隐秘的”、卑劣的索求。

 

更过分一点,再过分一点,反正阿纲还沉睡着不是吗?他不会知道的,什么都不会——

 

沢田纲吉又听到了衣料摩擦的声音,迪诺似乎往上去了一些,不多时有什么可怕怒张的存在拍在了他脸旁,那东西在碰到他后跳了跳,好像又变大了一些,而且给人的体感是微冷的,在沢田纲吉紧张得浑身发热的情况下,甚至有点冰到他。

 

14岁的沢田纲吉懵懵懂懂,他好像知道那是什么,却又因其反常的温度和触感而始终无法确定。

 

那东西开始在沢田纲吉嘴边缓慢地研磨,似是试探着要从唇缝挤进去将他的牙关顶开;渐渐的,少许清液滴到了沢田纲吉脸颊而后被圆顿的顶端涂抹化开。

 

双唇因不断被碾压而泛红变肿,沢田纲吉想要把嘴闭上却又怕太明显,他下意识小小地咽了口唾沫,迪诺的呼吸便猛然加重了,他停顿下来,似乎很想顺着那吞咽的韵律直直地把青年嘴边的异物捅进去。

 

迪诺缓了缓,粗喘的吐息难以平复,他转而一只手穿进沢田纲吉的头发扶正他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握住那东西稍微抬起来了一些来回蹭动,粘腻的声音在沢田纲吉耳边韵律,越来越重、越来越快。

 

沢田纲吉能明晰地感觉到迪诺炽烈的视线一直黏自己的五官上从未移开,他滚热又凌乱的脸好似成为了某种单独的容纳器官,已不再属于自己。

 

再凝固的坚冰大概也会被这湿热窄紧的口腔融化吧,哪怕迪诺没有真正放进去,也已经被沢田纲吉炙热的体温溶解,一直黏黏糊糊的的滴水。

 

好想……好想弄得阿纲全身都是,一塌糊涂。

 

混沌浊色填满了迪诺的双眼,他不再遏制,窄腰颤动,健硕的腿部青筋凸起。

 

不知过了多久,在反复的煎熬中,迪诺终于吐出一道濒死般压得极哑的闷哼;一种浓稠的、温凉的液体溅在了沢田纲吉的脸上、头发上,还有一点流进了嘴里,他的舌苔不受主观控制地自发分析着那浓液的滋味,却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沢田纲吉再也忍不住攥紧了床单,而迪诺就像某种用尿\液留下标记圈定了领地的犬科动物异常的兴奋;他用力捏起沢田纲吉下巴,发了狂地吻他、咬他,已经完全没了顾忌,像是故意要将青年弄醒。

 

沢田纲吉完全不敢睁开眼睛,他恍若在寒流里沉浮,空气无论如何在肺中置换都是冰冷的、窒息的。

 

一片浑噩下,他再度听到了迪诺附着在耳边似曾相识的焦渴呼唤:

 

“快醒来吧……阿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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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这种猫猫生来就是要被吃掉的!!(突发恶疾

承蒙不弃,感谢观看;虽然越写越烂但还是厚着脸皮写下来了(

顺便作为坚定的all27人,我笔下的世界不管是原创的还是非原创的角色,有名字的路人甲还是没名字的炮灰,都对27抱有好感(不一定是恋爱方面的情感),就算是欺负27的也是因为爱而不得,不愿承认自己弯了而变成扭曲厨(开始胡言乱语

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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